
第42章 敏锐的金乡
春晓茶庄内,茶香袅袅。
高盛一袭锦袍,脸上挂着招牌式的温和笑容,仿佛世间诸事皆在他掌控之中。
而一旁的王平,身材魁梧,满脸胡茬,此刻却眉头紧锁,唉声叹气。
王平是个直性子的糙汉子,实在憋不住心中的想法:
“公子,这酒确实不好喝,要不加点水,稀释一下,再加些瓜果香料,调制出个口感均衡的,再拿去卖,没准能卖个好价钱。”
高盛的笑容瞬间消失,脸色一沉,语气中带着不满:
“子均,你这番行为,岂不是坏了我能力商肆的名声?
白酒兑水加香料,一顿‘科技与狠活’,这是拿整个许都老百姓的饮食安全在胡闹!
衡水老白干即便卖不出去,经商的态度也绝不能变,这是原则问题,以后这种话不必再说!”
这次真的吓了高盛一跳,若是按照王平的想法做出好酒,岂不是毁了!!!
.......
王平可不像邓范那些满脑子理想的人。
他务实得很,只认吃到嘴里的才是实实在在的好处。
看着这烈酒在货架上无人问津,他心里窝火,干脆耍起了性子。
把手上的活一撂,朝着高盛发起脾气来:
“公子,这老白干我不管了,看着它亏钱,我这心里就来气。
反正没人喝没人买,留着它和拿金子打水漂有啥区别,干脆给金乡,让金乡看着卖吧。
公子总是赞扬金乡工作态度松弛,是好员工。
商肆里很多人都眼巴巴地瞧着,就想看看金乡到底有多大能耐!”
看着王平这暴脾气,高盛内心却暗自得意:
这种直爽又低情商的行为,正是促成公司内部员工矛盾的基础。
早点点燃王平这桶火药,让商肆内部划分出各种小派别。
最后陷入内耗,都无心正经工作,全部沉溺于利益争斗中,这也正是我给他们高收入的原因。
生活好了,人就会争上游,在意自己的地位,而在意地位就注定要内斗。
高盛不禁感慨,为什么穿越前自己没发现还有这般管理天赋。
收回思绪,高盛冷冷地对王平说道:
“把你的工作给金乡,你可以歇着了。”
王平倒也干脆,毫不反驳,应了一声“诺!”。
转身大步流星地出门而去。
......
邓范陪着高盛在南北大街各个‘衡水老白干’宣发地点转了一圈。
完美,基本上是无人问津。
也不能说完全无人问津。
因为每个宣发地点都安排人员在随时表演烈酒着火。
许都南北大街街亭里,负责防火的属吏们,正扛着水桶,虎视眈眈瞅着这些烈酒。
这里的房屋大多数是木质结构,生怕一个意外便燃起大火。
心里、嘴里都是对高盛的谩骂。
不仅仅是属吏和百姓们,孩子们也唱着童谣:
“高子成,恶名扬,名利逐,德沦亡。
地狱火,当酒饮。天有眼,难收场。”
这个邓范真是一块瑰宝。
收纳邓范是高盛做的最正确的决定。
这段童谣,就是由邓范所做,朗朗上口。
利用童言无忌这个点来恶搞自己的名声,高盛都快把自己感动哭了。
这次的烈酒和红茶真的是截然不同。
红茶虽然茶汤如同毒药,但是喝起来口感是正常的。
烈酒呢?口感是真的差,这是经过多人考据的。
除了辣就是辣,然后刺鼻的味道,高昂的价格,以及吹成地狱火海的噱头。
高盛可以说是机关算尽,哪怕天道酬勤,也该血亏一次了。
连许都酒商所囤的半成品酒也被高盛收入囊中,并且在作坊里源源不断做成烈酒。
高盛甚至感觉有些浪费,毕竟那些清酒还是挺好喝的。
一股脑全部加工成烈酒,真是有些暴殄天物。
......
踏入绿柳居掌柜的房间,全然不见往昔王平装点出的阳刚模样。
曾经满墙悬挂的宝剑消失得无影无踪。
取而代之的是粉嫩的帷幔,精致的梳妆台,俨然已经变成一间少女的闺房。
曹金乡慵懒地躺在屋子中央的卧榻之上,神色惬意。
一名唤作木兮的侍女正跪在榻边,轻柔地为她捏着脚。
木兮微微皱眉,语气中满是不解与担忧:
“小姐啊,丞相府何等气派,那儿要什么有什么,您放着好好的丞相府不回,偏要留在这市井之地。”
曹金乡轻抬玉臂,伸了个长长的懒腰:
“本小姐可无聊坏了,正巧那天阿父提及高盛这人,一下子就勾起了我的好奇心,便跑去面试。
没想到高盛还真有眼光,居然录用了我,你说,我怎么能不遂了这份美意呢?”
木兮眼神中闪过一丝警惕,凑近了些,低声道:
“小姐,这个高盛该不会是认出您了吧?所以才给您安排这种轻松又多金的活儿,怕是打着接近丞相的主意呢!”
曹金乡嘴角微微上扬:“不会的,本小姐心里有数。
除了自家兄弟姐妹,还有那个假子何晏,见过我、知道我身份的人可没几个。”
木兮连忙点头,脸上堆满了讨好的笑容:“那是,小姐您可是继承了丞相的谨慎作风,谁能轻易看透您呢。”
曹金乡美目流转,看向房间最角落那几个酒坛子,眼中满是嫌弃:
“那个糙汉王平,扔下这些烂摊子就跑了。再看看这个高盛,有点可爱,却又透着股蠢劲儿。
做出这种酒,怕是连狗都不会喝,还想着卖出去,居然还把销售的重任交给了我。
可愁死我了,木兮,你说高掌柜是不是想借着卖酒这事为难我,然后逼我做些我不愿做的事啊?”
木兮一时语塞,脸上露出尴尬的神情,干笑两声后说道:“普天之下,谁敢欺负您呐!”
曹金乡坐直了身子,一脸坦率,直接开门见山:
“还不是因为在丞相府太无聊了,所以才想出来被人欺负吗?”
木兮听了,张了张嘴,却不知该如何回应,只能沉默以对。
曹金乡双眸透过古朴的窗户,直直地望向绿柳居内。
人声鼎沸,座无虚席,入目之处,几乎全是身着白衣的年轻仕子。
绿柳居在这禁奢令的风头下得以幸免,反倒成了许都仕子们寻欢作乐、肆意潇洒的绝佳去处。
曹金乡笑容里藏着几分玩味:
“其实这烈酒,也并非真如传言中狗都不喝。
你瞧瞧下面那几个小仕子,可看出有什么变化?”
木兮微微欠身回道:“奴婢眼拙,实在看不出有何变化呢。”
曹金乡紧紧盯着那几个仕子,缓缓开口:
“这几个人,同样是六两酒。
以往喝了酒,个个面如潮红,可这几天,却面如白玉,而且脸上还带着焦虑之色。”
木兮听后,忍不住猜测道:“难道是这些仕子最近酒量见长了?”
曹金乡脸上玩世不恭的神情未减,却又多了一丝睿智的光芒,轻轻摇头道:
“不,本小姐觉得他们是近些日子,缺了些快乐的源泉。
木兮,想不想看看仕子,喝了狗都不喝的酒,会是啥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