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章 卖茶小匹夫

在场众人皆惊。

无论高盛的亲朋好友，还是对他心怀敌意之人，都未曾料到，高盛竟毫无辩驳，坦然承认了一切。

孔奇玉又气又急，脱口而出：

“高盛，你为何这般轻易就认了？难道不知这后果有多严重？你......你这是......”

孔奇玉急得说不出话来，已然词穷。

这时，崔谅往前跨了一步，神色凝重地说道：

“奇玉，此事关系重大，你务必与高盛划清界限。

这般忤逆大罪，切不可因你们二人订了婚，就牵连到孔家。”

张宁儿更是怒不可遏，手握剑柄，只差拔剑相向，对着曹彰怒斥道：

“曹彰，咱们同门一场，何必如此赶尽杀绝？

以往的小争斗，权当是男儿血气方刚，可你今日之举，实在粗鄙至极。

从今往后，你我恩断义绝！”

司马懿稳稳坐在桌上，身形未动，可脑海中思绪如电般飞转：

“奇怪，着实奇怪！曹彰与崔凉皆是曹植的心腹，这高盛与曹植究竟是何关系？都说敌人的敌人便是朋友，可这局势也太过错综复杂，还需再仔细打探一番。”

钟繇见高盛已然认罪，身为廷尉，无奈之下只能行使职权，长叹一声道：

“贤侄，既然你无话可说，那伯父也只能秉公办事了。陈汪，将高公子枷锁铐上，押入大牢。”

陈汪面露难色，左右为难，但又不得不执行命令，只得喝道：“动手！”

就在属吏们即将上前拿人的千钧一发之际，高盛突然高声喊道：“且慢！”

紧接着，他快步走到春晓身旁，附在其耳边，低声说了几句。

春晓微微点头，欣然领命而去。

高盛眼中闪过一丝决然，猛地将面前的酒菜一股脑挥到地面上。

转瞬之间，原本摆满佳肴的桌面变得整洁空旷。

恰在此时，春晓从春晓茶庄里小跑而出，神色关切，手中紧紧握着一个织物包裹。

高盛伸手接过，目光缓缓扫过在场众人，高声说道：

“众所周知，我是能力商肆的大掌柜，这春晓茶庄便是我名下的产业，对吧，各位？”

钟繇微微点头，神色沉稳：“贤侄说的都是事实。”

高盛闻言，用手轻轻拨弄着手中的织物包裹，并从中掏出一些干涸的茶叶，举到众人面前展示，口中介绍道：

“这是晒干后的原茶，瞧，呈黑色。”

说罢，又继续从包裹里掏着，这次拿出的是鲜嫩的叶片：

“这是新鲜的原茶，乃绿色。”

接着，他拿起一包色泽红亮的茶叶，“这是我店的招牌祁门红茶叶，是红色。”

“这些是发霉的茶叶，为白色。”

高盛顿了顿，目光突然变得锐利，高声问道：

“那么问题来了，既然我是个卖茶的小匹夫，若曹丞相来到春晓茶庄购茶，我给丞相些茶叶的颜色瞧瞧，这算是忤逆吗？”

最后一句“是忤逆吗？”他几乎是吼出来的，声音格外洪亮。

钟繇先是一愣，随即仰头大笑起来，笑声爽朗：“对，对，给点颜色瞧瞧，给本官颜色瞧瞧！”

孔奇玉也在一旁附和，娇声说道：“给本小姐点颜色瞧瞧，对啊。”

众人原本紧绷的神经瞬间放松，气氛再次变得欢快起来。

曹彰站在一旁，脸色一阵白一阵红。他万万没想到，高盛简单几句话，竟能将自己洗得干干净净。

他内心愤怒无比，可事情已然如此，木已成舟，只能强装出一副欢乐的样子：

“我就说嘛，子成不会忤逆父亲，都怪这吴雨，轻信贱民的话，让本公子好生下不来台。

子成，我给你道歉了。”

说罢，他抬脚就要入席喝酒。

高盛见状，冷哼一声：“且慢！”

曹彰脚步一顿，脸上闪过一丝不悦，问道：

“我已道歉，而且此事是吴雨轻信谣言，若是子成不满意，大不了再让师姐打断他另外一条腿，反正那条也快康复了。”

话音刚落，张宁儿眼中寒光一闪，身形如电般疾射而出，吴雨吓得冷汗直流。

她动作轻盈得如同蜻蜓点水，眨眼间便来到两个出卖高盛的商户面前。

只见她左右脚快速踢出，分别踢向两名商户的腰上。

两名商户瞬间瘫倒在地，紧接着，凄惨的吼叫声划破长空。

众人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惊得目瞪口呆，一时之间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曹彰却一脸淡定，轻描淡写地笑道：

“死不了，腰断了而已，下半辈子可以爬，诽谤子成，罪有应得。”

高盛看着曹彰那皮笑肉不笑的脸，只觉得一阵恶心，冷冷说道：

“既然师姐要和你恩断义绝，那以后不能叫你小师弟了。

曹彰，刚才本公子问你，送我这个编钟合适吗？你为何不解释？”

曹彰装出一脸无辜的样子，摊开双手说道：

“给你送个钟，不过是份礼物而已，有何解释的？”

高盛转身，对着钟繇恭敬地作揖，说道：“世伯，按照古礼衡量，编钟在使用上有严格等级限制，天子四面编钟悬挂，诸侯为三面编钟悬挂。

我乃布衣，岂能收诸侯之三面悬钟？若是本公子退了这礼物，便不算僭越吧。”

钟繇听了，内心不禁感慨万分，暗自思忖：

“这个高盛，心机如此缜密啊。

虽说如今礼崩乐坏，随着天子式微，编钟的等级早就不再被各方诸侯在乎。

但是，心里不在乎，不代表嘴上能够蔑视汉天子。

按照规矩，不按规则送编钟，原本就是僭越。”

想到此处，钟繇开口说道：“贤侄所言极是，是世伯疏忽了。”

高盛接着说道：“只要本公子拒收，那便不是僭越，因为不知者无罪。

但是，曹彰公子送本公子诸侯制式的编钟，曹彰公子难不成认为自己是王？

只有王才能赐侯。或者说，曹彰已经有了称王的打算了？敢问世伯，曹彰这是不是僭越？”

这一问，问得钟繇十分为难。

若是说曹彰不是僭越，那就是直接蔑视汉天子；若是说曹彰僭越，那就要依法惩处。

就在钟繇面露难色之时，高盛却话锋一转，给了钟繇一个台阶下：

“算了，这曹彰也是一莽夫，并不懂君子之礼，对不对？”

曹彰心中明白自己栽了，却又无可奈何，只能咬着牙，心中淌着血泪说道：“你说的不错，我是莽夫。”

“哈哈哈！”高盛豪迈地大笑起来：“既然曹彰知道自己错了，这礼我也不敢收，那就麻烦各位，将这钟给曹彰送回去。

来来来，麻溜点，给曹公子送钟了！”

高盛一边喊着，一边指挥着。

抗钟的下人们畏惧此事牵连到自己，只能无奈地喊着号子：

“给曹彰公子送钟啦！”

随后，一行人抬着编钟，朝着曹彰府邸的方向缓缓进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