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血铸轮回

青铜巨门开启的刹那，云梦大泽掀起百丈狂涛。门缝中泄出的青光里浮动着无数青铜镜碎片，每一片都映照着不同时空的苏砚——有的在城头点燃烽火，有的在雪地怀抱尸体，最中央那面巨镜里，白衣少女正将长剑刺入青衫人胸膛。

“这就是...轮回镜渊？“苏砚握剑的手微微发抖，剑锋上的残血沿着云纹滴落，在青铜地面绽开血色咒文。

青衫人忽然捂住心口踉跄半步，银色锁链从血肉中浮现，另一端竟连接着镜中少女的剑尖。他低笑着擦去唇边血迹：“三百年前你斩断因果链的代价，就是让我们永生永世困在...“

震耳欲聋的龙吟打断了他的话。十八艘赤鳞战船撞破水幕，船首镶嵌的玄冰炮泛着幽蓝寒光。桅杆上“天墟“二字令青衫人眼神骤冷，抬手间十二道剑气斩落三丈巨浪：“三大修真门派倒是来得齐！“

东方天际浮现琉璃宝塔，梵音阵阵中落下九十九阶玉梯；西方云层里钻出机关青龙，齿轮咬合声震得人牙酸；正北方的血雾中，赫然立着苏砚在镜中见过的插满箭矢的城楼。

“交出镜渊之主！“天墟宗长老脚踏冰龙腾空而起，玄冰炮同时蓄能，“铮“的一声，苏砚手中长剑突然脱手飞向战船——剑柄青玉与炮身核心严丝合缝。

记忆如潮水涌来。三百年前正是她亲手将本命剑灵封入天墟宗的镇派至宝，漫天血雨中青衫人替她挡下九道天劫雷。苏砚突然旋身扣住青衫人手腕，在他惊愕的目光中咬破他的指尖，以血为墨在空中画出繁复咒印。

“这次换我护着你。“她眼底金砂暴涨，青铜巨门轰然洞开。镜渊之力化作万千丝线缠住三大门派杀招，玄冰炮的光束竟被折射向机关青龙，梵音玉阶被突然翻转的镜面吞没大半。

青衫人突然揽住她的腰凌空翻转，三支蚀骨箭擦着发梢掠过。黑衣人首领站在血色城楼上冷笑：“圣女大人好记性，可还记得这把穿云弩？“他手中青铜弩机刻着苏砚前世留下的符咒，箭矢离弦瞬间化作九头鬼车。

“低头！“青衫人厉喝。苏砚顺势后仰，看着他手中柳叶剑绽出漫天星辰。剑气与鬼车相撞的冲击波震碎三艘战船，却在触及她周身时化作温柔流风。两人背靠背悬在镜渊中央，脚下是沸腾的云梦泽水。

“东南三十丈，天墟宗阵眼。“青衫人突然贴着她耳畔低语，温热气息染红玉白耳垂，“用我教过你的'流萤'。“

苏砚足尖轻点镜面，身影倏忽化作七道残影。天墟长老慌忙结印，却见少女突然出现在冰龙逆鳞处——三百年前正是他亲手剖开这条龙的腹腔取出剑灵青玉。剑气如虹贯穿龙首时，苏砚听见自己冰冷的声音：“这一剑，替惊鸿还你。“

龙血暴雨中，青衫人剑阵已成。七百二十面水镜悬浮苍穹，每面镜中都走出一位执剑的苏砚。当十万道剑光同时坠落时，云梦大泽竟被剑气劈成两半，露出海底镇压的青铜棺椁。

黑衣人首领突然撕开胸膛，跳动的血肉中嵌着半面青铜镜。镜渊之力疯狂涌入他体内，苏砚手中长剑突然调转方向朝青衫人刺去。电光石火间，她强行逆转经脉，剑锋擦着对方颈侧划过，在自己左肩贯出个血洞。

“还是这么傻。“青衫人徒手捏碎偷袭的蚀骨箭，沾血的手指抚上她伤口。灵力交融的瞬间，苏砚看见漫天星斗都在他眼中旋转——那根本不是人类的眼睛，而是被击碎的月魄碎片。

海底青铜棺突然炸裂，滔天血浪里升起戴黄金面具的身影。所有攻击法术突然调转方向，三大门派弟子成片爆成血雾。面具人指尖轻勾，苏砚不受控制地飞向他，眉间金砂被生生抽离。

“等了千年，终于等到完整的镜渊魂格。“面具下的声音带着金石摩擦的嘶哑，他胸口赫然镶着另外半面青铜镜。

青衫人突然燃烧精血，银色锁链寸寸崩断。他化作一道流光撞向面具人，两股力量相撞产生的空间裂隙中，苏砚看见无数个自己正在死去。在最后时刻，她握住青衫人破碎的剑锋刺入自己心口，含着血笑道：“你说过，我的命是你的...“

镜渊轰然崩塌，时空开始倒流。在意识消散前，苏砚感觉有人将温热的元丹渡入她口中，带着松香的泪水落在她染血的泪痣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