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11.与我无关

“嗝~”

艾丽莎刚一进门，就看到客厅里，一个深陷沙发、两只脚都搭在茶几上的男人，正在以不太雅观的姿势打饱嗝。

与他那斯斯文文的外表一点都不搭。

“跟你说过很多次了，稍微注意一下形象好吗，理查德？”艾丽莎皱起眉头。

“这不是没外人嘛。”

名叫理查德的男人无动于衷：

“好了，艾丽莎，你也稍微放松一点吧，不要整天板着一张脸……难得梅森市长给我们准备了这么奢华的住处、还准备了这么多美食，不享受一番怎么行？”

两人一组搭配，是“持光者”出任务时的惯例，而理查德跟艾丽莎已经共事过很多次了。

对于理查德的能力，艾丽莎倒是没什么抱怨。这个男人头脑冷静、反应敏捷，在战斗能力上跟艾丽莎也刚好互补，是不可多得的优秀搭档。

但是在私交层面，就是另外一码事了。

倒也没什么复杂的原因，主要是艾丽莎实在看不惯他平日里那副懒懒散散、没个正行的模样。

“今天战果如何，督查官女士？”理查德笑呵呵道，“按照你的性格，应该给本地的市长和治安官狠狠来了个下马威吧？”

“战果？那可太大了，而且还有意外收获。”

艾丽莎不免有些得意：

“我找到了一位相当可靠的帮手，一位同样被圣光眷顾的‘持光者’前辈！他跟我们一样，也在调查潜伏在哥顿市的拜血教徒……只要我们联起手来，想必用不了几日，就能将那可恶的异端败类揪出来！”

“持光者前辈？”

听到这个字眼，理查德微微一愣，随即一挺身，整个人的坐姿也端正了一些：“……仔细说给我听听。”

于是，艾丽莎便将从偶遇格雷、进行追捕，以及整个审讯过程都复述了一遍。

“我们目前的计划是，先分头进行调查，每隔一天见一次面，彼此交换情报……前辈手里已经有一些线索了，我们也得抓紧行动起来，不能落后他太多才是！”

“你等等，艾丽莎。”

理查德用手掌覆住自己的下半张脸，缓缓揉搓，这是他思考时的习惯动作：“我总觉得……好像有点不太对劲。”

“说实话，我也曾有过疑虑。”艾丽莎坦率承认道，“但他确实拥有专属于‘圣光’的超凡特性，不会有假，这是我亲眼所见！”

“嗯，这我倒不怀疑。我的意思是，他出现的时机是不是太巧了？”理查德有条有理的分析道，“你刚刚抵达哥顿市，就‘恰好’在街上偶然发现携带大量金币的他，并顺势展开追捕、审讯，最终达成合作关系……而根据我的经验，大多数时候，所谓的‘巧合’，都是别有用心的刻意安排。”

听到这番话，艾丽莎顿时瞪大眼睛。

经过搭档一提醒，她这才联想到另外一种可能：

“你的意思是……这位前辈其实早就知道我们要抵达哥顿市，并且故意创造了与我接触的契机？至于今天的‘审讯’，实际上也是他对我的考验，想看看我是不是一个值得合作的对象？”

“不好说，但确实有这个可能。”

理查德耸了耸肩：

“对方是个被开除教籍的前辈，从他的角度来思考，如此小心谨慎也是正常的……如果我们是无法接受他那些出格做法的刻板之人，或者被他觉得能力太过平庸、只会拖后腿的话，说不定就没有如今的合作了。”

“但不管怎么说，他最终还是认可了我。”

艾丽莎不仅毫不气馁，反而更加兴奋了：“这位前辈果然非同凡响……失去这样一位手段高超的‘持光者’，简直是我们教会的重大损失啊！”

“呵，我们教会，这些年来损失掉的人才还少么？”

理查德无奈的摇着头，附和道：“尤其是最近这两年，教宗阁下跟王室越走越近，世俗的权力会改变许多人的初心，也会让另一些坚守原则的人主动选择离开……”

这位神秘的前辈，应该也是其中一员吧。

唔，还真有点好奇呢。

也许我应该联络一下王城的教宗阁下，搞清楚这个人的真实身份。

理查德一边默默想着，一边将桌上一块已经被已经被吃掉大半的蛋糕推向艾丽莎：“你也忙了一天了，应该饿了吧？来来来，我特地给你留的！”

艾丽莎看着仿佛被狗啃过一般的蛋糕，满脸嫌弃：

“好意心领了，我会叫侍者重新准备一份的。”

……

与此同时。

某间豪华餐厅的大堂中。

“格雷……这些东西，应该很贵吧？”

乔娜看着堆满餐桌的豪华料理，怯生生问道。

这地方，是哥顿市里最高档的饭店，包房内的装修陈设也突出一个奢华。地毯像草坪一样柔软，头顶上的水晶灯不断散发着柔和而又不失绚丽的光……在这光芒的照耀下，那些本就高端的食材，看起来也更加诱人了。

可是手握刀叉的乔娜，却迟迟不敢开动。

她感觉自己跟这个地方格格不入。

“那什么……这些东西，咱们都还没动过呢，现在退还来得及么？”

“来不及了。”格雷率先抓起桌上的大龙虾，完全不讲究什么餐桌礼仪，“怕什么，煮熟的龙虾又不会咬人……来，放开了吃！”

在格雷的鼓励下，小姑娘终于鼓起勇气。

一开始，她还试图保持基本的餐桌礼仪，努力模仿自己印象中的贵族和有钱人的用餐风度，但是没过多久，在格雷的“榜样”带动作用下，也渐渐顾不上那么多了。

最后索性用叉子将牛排整个举起来，送到嘴边大口大口啃起来。

“这才对嘛。”格雷笑道，“太斯文的话，好东西可就要被我一个人吃完咯~”

说笑归说笑。

但此时此刻，他的内心里其实一点也不轻松。

脑海里的“千面魔女”虽然一段时间没说话了，但格雷却还是时时刻刻都能感受到她的存在。就好像灯光照耀下的影子一般，无从摆脱，挥之不去。

在今天之前，他从没想过，这个时不时就在自己脑子里说些怪话的声音，竟是一位如此高深莫测的强大存在……而且，如此轻而易举的，就让我蜕变成了超凡者！

这让格雷不禁有些后怕。

因为他明白，天下没有免费的午餐。虽然，“千面魔女”暂时还没有提出什么条件和代价，但并不意味着它们就不存在。

还有，督查官艾丽莎那边的事情，也令格雷多少有些头疼。

迫于当时的形势，格雷必须维持住“持光者前辈”的人设，所以也只好同意跟她一起调查拜血教徒的事……但实际上，别说是线索了，在此之前，他连“拜血教”这个名字也是第一次听说啊！

你让我去哪调查？

而且，会把活人炼化成宝石的异端邪教什么的，也太危险了吧！说到底我只是个演员啊，从魔女那里获得的超凡能力，也没一个是跟战斗相关，你叫我拿什么去跟邪教徒斗？

格雷开始认真考虑，要不要带着乔娜一起离开哥顿市。

惹不起，还躲不起嘛。

“毕竟归根结底，这件事本来就跟我无关啊。”格雷轻声自语道。

“当然跟你有关了，我亲爱的眷属~这可是大好机会啊~”

脑海内，魔女的声音突然响起：

“身为践行骗徒之道的超凡者，我们的一切力量都来自‘面具’，面具赋予我们伪装，也赋予我们能力……你目前已经拥有的‘圣光’面具，算是我给你的特别赠礼，但更多的面具，就要靠你自己去制作咯。”

“制作？怎么制作？”格雷看了一眼餐桌对面正在大快朵颐的乔娜，用只有自己能听到的音量悄声问道。

“当然是，靠偷、靠骗、靠抢~夺走对方的超凡能力，然后化为己有。”

魔女发出一串愉快的轻笑：

“既能充当正义使者、为这座城市除害，又能提升自身的实力，简直一举两得啊~而且，对于擅长扮演坏人的你来说，‘拜血教徒’这幅面具，不也挺有趣的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