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无妄之眼
山河鼎与混沌钟碰撞的余波撕开天地胎膜时，我的重瞳看见了九重天外的真相——那横贯三界的天缺之痕，竟是一柄插在宇宙脊骨上的青铜巨剑，剑身缠绕的锁链尽头拴着九颗燃烧的星辰。
“这才是真正的轩辕剑。“黑袍林渊抹去嘴角血渍，他背后展开的混沌羽翼上睁开万千重瞳，“你我本是剑灵转世，所谓补天不过是...“
苏映雪的冰凰真身突然撞碎时空壁垒，她燃烧本源精血凝成的冰魄箭矢，竟同时贯穿我们两人的心脏。剧痛中，我识海里浮现出与此刻完全相同的百万次轮回记忆——每次箭矢入心的刹那，轩辕剑就会从三界之外刺入一寸。
道种在破碎的丹田里生根发芽，我的骨骼发出青铜浇筑般的轰鸣。当右手触及坠星崖地脉的瞬间，九幽之下的黄泉逆涌成瀑，那些被镇压的远古大魔残骸竟向我朝拜。
“他觉醒古神血脉了！“
九宗修士的诛仙剑阵在百里外亮起，阵眼处的玄天宗主手持的，赫然是镶嵌着乾坤镜碎片的弑神戟。我本能地结出太古印诀，通天河水倒卷成龙，每一滴水都映出苏映雪前世自爆元神的画面。
黑袍林渊突然撕裂虚空，他从混沌渊抓来的天柱残骸里，封印着三百具与我容貌相同的尸身。当这些尸身融入我体内时，额间浮现的青铜道纹与轩辕剑产生共鸣——那些所谓的轮回转世，不过是轩辕剑灵不断夺舍重生的替身傀儡！
苏映雪突然跌入我怀中，她心口的冰凰图腾正在吞噬我的混沌之气：“快用山河鼎...炼化我的本源...“她发间霜色已蔓延至脖颈，皮肤下浮现出与轩辕剑同源的铭文。
九霄之上突然降下七彩雷劫，这是天道对超脱轮回者的抹杀之刑。我抱着逐渐石化的苏映雪跃入黄泉，河底矗立的百万古魔碑林突然活了过来，碑文记载的正是历代轩辕剑灵屠杀冰凰族人的罪状。
黄泉深处突然响起与道种共鸣的钟声，我抱着石化的苏映雪踏入归墟漩涡时，在沸腾的混沌之气中看到了不可思议的景象——十八具身负重伤的“我“从不同时空坠落，他们都在嘶吼着同一句话：
“快杀了苏映雪！“
黄泉的浪头打在我脊背上，那些跪拜的古魔残骸突然发出尖锐嘶鸣。守墓人枯槁的手指划过青铜罗盘，十八道星轨从苏映雪石化的躯体里透射而出，在虚空交织成囚笼。
“三千年了，终于等到真正的古神血脉。“守墓人撕开胸前衣襟，露出与玄天宗主如出一辙的冰凰刺青。我的重瞳突然不受控制地转动，那些刺青的纹路在视野里扭曲成锁链，另一端竟连接着轩辕剑上的九颗星辰。
古魔碑林发出轰鸣，碑文中的血色文字化作活蛇游入黄泉。当第一条血蛇钻进苏映雪眉心时，她石化的指尖突然颤动，我怀中的山河鼎爆发出前所未有的青光。
“住手！“我挥掌劈向守墓人，掌心喷涌的混沌之气却在触及他周身三尺时凝成冰晶。他背后升起九面乾坤镜碎片，每块碎片都映出不同时期的苏映雪——有在剜骨台剜出我圣骨的她，有在混沌渊被轩辕剑贯穿的她，最中央那面镜中的她，正抱着我的尸体在星穹深处坠落。
守墓人指尖轻弹罗盘，黄泉河底浮起青铜棺椁。棺盖开启的刹那，我的道种几乎要破体而出——棺中躺着三百具冰凰神女的尸身，每具尸身胸口都插着半截轩辕剑碎片。
“这才是轮回的真相。“守墓人扯下脸皮，露出玄天宗主的面容，“你以为苏映雪为何能预知未来？“他背后的乾坤镜突然合并，映出十万年前神魔战场——初代剑灵将冰凰神女的神魂撕成三百份，分别封印在诸天万界。
苏映雪的石像突然睁开重瞳，她抬手按住我剧烈震颤的道种。当她的指尖触及我额间古神纹时，整条黄泉突然静止，那些游动的血蛇尽数化作冰雕。
“快看碑文！“她声音带着三重回响。我的重瞳穿透古魔碑表面锈迹，看到被剑灵抹除的记载——初代古神陨落时，将真正的弑神诀刻在轩辕剑脊，唯有身负混沌道种与冰凰血脉者合力才能触发。
守墓人突然捏碎青铜罗盘，九幽深处升起血月。七十二根缚神链从月轮中垂落，每根锁链末端都拴着一位九宗掌教的魂魄。玄天宗主的魂魄发出凄厉哀嚎：“剑灵在星陨阁...保存着所有轮回...“
话音未落，守墓人袖中射出冰魄钉击碎魂魄。黄泉河突然逆流，那些跪拜的古魔残骸开始重组，它们空洞的眼窝里亮起与道种同源的混沌之火。
“是时候归还古神权柄了。“守墓人双手结出太古禁术法印，苏映雪的石像表面突然裂开蛛网纹。我抱着她暴退三百丈，脚下突然塌陷的河床里升起青铜祭坛——坛上摆放的正是缺失钟锤的混沌钟本体！
道种在我体内生根的剧痛中，突然觉醒的记忆如惊雷炸响。十万年前那个雨夜，正是我亲手将混沌钟锤炼化成道种，送入轮回成为今日的林渊。而眼前这座祭坛，分明是我前世陨落前用脊椎所化。
“现在明白为何选你了？“守墓人浑身皮肤开始剥落，露出覆盖青鳞的真身。他额间睁开的竖瞳里，跃动着与苏映雪完全相同的冰凰焰，“我守着黄泉九万载，等的就是混沌钟与山河鼎共鸣的这一刻！“
九霄之上降下血色雷暴，那些雷电在触及黄泉的瞬间化作锁链。我右眼重瞳突然分裂出第九重纹路，看清了最恐怖的真相——每条锁链都连接着苏映雪的一世轮回，而此刻三百世冰凰之力正在她石像中苏醒。
当第一道血色锁链刺入我胸膛时，混沌钟突然发出开天辟地般的轰鸣。守墓人狂笑着化作流光没入钟体，钟身浮现的饕餮纹竟与道种根系完美契合。苏映雪的石像在此刻完全碎裂，她涅槃重生的真身背后，展开的却是缠绕轩辕剑气的冰晶凰翼。
“林渊，杀了我！“她眼眸中流转着七彩霞光，掌心却凝出弑神诀法印，“这是唯一切断轮回链的方法...“
混沌钟的声波震碎黄泉结界时，我右眼重瞳突然倒映出星陨阁的全貌——那座悬浮在归墟海上空的青铜殿阁，竟是用历代轮回者的头骨堆砌而成。苏映雪新生的冰晶凰翼扫过天穹，翼尖垂落的剑气将血色锁链斩成星尘，却在触及我咽喉时骤然凝滞。
“快...封印我的神魂...“她眼眸中金红双色交替闪烁，凰翼上的轩辕剑气正在侵蚀冰魄本源。我徒手抓住一道剑气，掌心瞬间被灼出白骨，道种根须却贪婪地吞噬着剑意中蕴含的轮回之力。
守墓人狂笑从混沌钟内传来：“看看这满殿星辰！“钟体表面的饕餮纹化作流光，在我们脚下铺成星路。当第七颗命星亮起时，星陨阁穹顶轰然开启，三百具水晶棺椁垂落而下——每具棺中都封存着与我相貌相同的躯体，而他们的重瞳全被剜去，替换成冰凰神羽。
“这就是你的九十九世轮回。“苏映雪突然挥翼斩断最近的水晶棺，棺中尸身的心口插着半截冰晶发簪，正是她三年前赠我的及笄礼。我的道种突然剧烈震颤，那些被吞噬的剑气在经脉中凝成记忆碎片——
八百年前某个雪夜，我亲手将发簪刺入转世苏映雪的眉心，用她的冰凰心血浇灌星陨阁顶的往生花。而此刻她翼尖滴落的冰蓝色血珠，正与往生花产生诡异共鸣。
“星轨归位！“守墓人的咆哮震碎十三具棺椁。那些尸身化作流光融入混沌钟，钟壁上浮现出完整的弑神诀铭文。我怀中的山河鼎突然不受控制地飞向星陨阁核心，鼎身饕餮纹与阁内某物产生共鸣，整座青铜殿阁开始解体，露出中央那尊万丈高的冰雕——被三百道轩辕剑钉在玄冰柱上的，正是初代冰凰神女！
苏映雪突然发出撕心裂肺的凤鸣，她额间冰凰印记迸裂，涌出的不是鲜血而是璀璨星砂。我的重瞳在剧痛中分裂出第十二道纹路，终于看清冰雕内部的真相——神女胸腔中跳动的不是心脏，而是半截混沌钟锤，锤体表面刻着我的生辰八字。
“现在明白了吗？“守墓人从混沌钟内显形，他手中握着与苏映雪同源的冰凰玉珏，“所谓轮回，不过是剑灵为修复混沌钟设的骗局。而你...“他指向星陨阁底部旋转的命盘，“才是混沌钟缺失的器灵本体！“
山河鼎在此刻轰然撞碎冰雕，初代神女手中的钟锤碎片化作流光没入我眉心。百万年的记忆洪流中，我目睹自己作为器灵被剑灵剥离意识，投入轮回成为收集冰凰本源的容器。而每一世苏映雪的陨落，都在往生花上刻下一道弑神咒。
“不！“苏映雪突然燃烧本源精血，她的凰翼在星砂中蜕变成纯粹的金色。当第一缕晨曦刺破星陨阁时，我看到了最绝望的真相——朝霞中浮现的哪里是太阳，分明是轩辕剑灵睁开的瞳孔！
守墓人趁机将混沌钟扣向苏映雪，钟体内壁睁开九百只重瞳。我本能地结出弑神诀，却发现法印轨迹与当年剜她圣骨时的手势完全重合。星陨阁开始崩塌，那些轮回者尸身化作锁链缠住她的凰翼，而我丹田内的道种，正疯狂吸收着她破碎的冰凰本源。
“就是现在！“初代神女的残魂突然从冰雕中跃出，她化作流光撞入苏映雪眉心，“用你的重瞳...看穿星陨阁的...“
话音未落，轩辕剑灵的瞳孔降下灭世雷劫。我在雷霆中抱住意识溃散的苏映雪，右眼重瞳突然窥见星陨阁地脉深处的秘密——那里沉睡着我的本体，一具胸口插着三百根冰凰神羽的青铜尸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