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重新加上盛沉舟

深冬的风卷着雪粒子拍打在玻璃窗上，顾清欢盯着手机屏幕上那个被删除的号码，手指悬在输入框上方迟迟未落。

父亲病床前的电子钟显示凌晨两点，床头柜上的保温杯还冒着热气——

是盛沉舟派人送来的银耳羹，瓷碗边缘印着她再熟悉不过的字迹：

趁热喝。

记忆如潮水般涌来。

三个月前那个暴雨夜，她红着眼眶按下删除键，将盛沉舟从生活中彻底剥离。

可此后的每个深夜，总能在医院走廊尽头瞥见那抹黑色身影；

父亲的药费单总会在最艰难时神秘消失，取而代之的是匿名的巨额捐款。

“清欢？“

护士轻轻推门，

“那位盛先生又来了。“

顾清欢冲出门时，正看见盛沉舟倚在消防通道的墙边。

他的黑色羊绒大衣肩头落满雪，苍白的脸上还凝着未干的泪痕，右手死死攥着她遗落的发圈。

听见脚步声，他慌忙将发圈塞进衣兜，喉结滚动着挤出一句：

“伯父...好些了吗？“

空气仿佛凝固。

顾清欢望着他眼下浓重的青黑，想起监控里他在深夜办公室抱着她的素描本昏睡的画面，想起他为支付药费挪用公款后被董事会问责的新闻。

所有的误会与倔强在这一刻轰然崩塌，她哽咽着开口：

“我们谈谈吧。“

咖啡厅的暖气裹着浓郁的咖啡香，盛沉舟局促地搅动着面前的美式咖啡，冰块碰撞声清脆得刺耳。

“那天在天台，“

他突然开口，声音沙哑得像砂纸磨过，“我不是想道德绑架你。

只是一想到你可能因为钱离开我，

我就...“

他别开脸，指节因用力而泛白，

“我就控制不住自己。“

顾清欢从包里掏出一叠文件，是她暗中调查的盛明远商业犯罪证据：

“我知道你为我父亲做了什么。“

她将文件推过去，

“现在换我来保护你。“

盛沉舟猛地抬头，琥珀色的瞳孔剧烈震颤。

他伸手想要触碰她，却在半空僵住：

“清欢，我以前总以为爱就是占有，“

他的声音带着破碎的哽咽，

“可看着你离开的背影，我才明白，真正的爱应该是...“

“是相互救赎。“

顾清欢握住他冰凉的手，触到掌心结痂的伤口——那是她摔碎相框时，他徒手捡拾玻璃碎片留下的。

泪水模糊了视线，她想起十年前那个暴雨夜，少年浑身是血却固执地将她护在身后，

“其实从你出现在我生命里的那一刻起，我们的命运就已经纠缠在一起了。“

盛沉舟突然起身，绕过桌子将她紧紧拥入怀中。

力道大得仿佛要将她揉进骨血，又轻得像是捧着易碎的珍宝：

“别再离开我，求你。“

他的唇落在她发顶，

“这次换我学会如何去爱。“

窗外的雪不知何时停了，阳光穿透云层，在两人交叠的身影上镀上金边。

顾清欢解锁手机，重新输入那个熟记于心的号码，备注栏郑重地写下

“我的归处“。

在这场始于强取豪夺的追逐里，他们终于学会以最温柔的姿态，拥抱彼此的余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