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顺路
“他是什么情况？老蔡。”板青山倚在斑驳的墙边，对着审讯室门口旁边的老蔡说道。
“他啊……”老蔡一边写卷宗，一边把案子情况与板青山说了说。
板青山听完了之后，也是一脸古怪。
“吃麻辣羊头吃出个猖神来，不知道是这小子运气好还是运气差。”板青山摇了摇头：“邪神也需要祭品，这小子居然把杯子拿来当祭品，也算是鬼才了。”
老蔡闷头写卷宗说道：“可不是嘛，骗猖神用斐济杯当老婆。不知道能不能评为今年的奇葩案子。”
他们内部有时候会分享一些案列，有些案列非常奇葩，专门做个小刊物。
“那这小子你们怎么处理？他也并没有大错。”板青山说道。
“怎么处置？批评教育完事。涉案金额小，邪神也弱！”老蔡说道。
对于这样的奇葩案子，涉及金额比较小，邪神又比较弱。路秀明虽然想占便宜，但也没有做什么伤天害理的事。
再说，他也不知道黑烟是偷钱庄的钱。
与其对着路秀明死磕，不如好好盘一盘黑烟。他到底什么时候出现的，被哪里人祭祀过，又怎么变成麻辣羊头？
“嗯。我觉得也差不多。批评教育下得了，关一天还得浪费你们的伙食呢。”板青山笑着说道。
“我刚好回去，顺便等一会，把他送回去吧？”板青山又对老蔡说道。
“额……会不会有点麻烦您？”老蔡抬起头说道：“我们有车的。”
他与李亚不同，乃是从司寇学院毕业之后来到司寇所。在司寇学院之中，他们也了解下一些神道与仙道的事，以及关于鬼神犯罪案件的处理。
但他毕竟是普通人，既不是神道士也不是仙道士，对李亚、板青山这样的神道士心中还是有些尊重。
不仅因为牵涉到鬼神的案子必须神道士才能处理掉，更因为，他见过太多趾高气扬的神道士。像李亚这样所里身先士卒的神道士不多，像板青山这样纯属帮忙，不图回报的也不多。
“哎~”板青山摇了摇头说道：“也不麻烦，我也是顺路。年轻人犯错，总要给点机会。”
年轻的时候，总会干一些奇葩事，有些是为人所知，有些是不为人所知。
“那行。”老蔡说道：“您等一会。”
板青山就在旁边的凳子上坐了一会，老蔡写完卷宗，又把路秀明叫到屋子里面，批评教育了一番，就让板青山把路秀明领走了。
夜风拂过街道，路秀明局促地坐在电瓶车后座，他的手不知道放在哪里，手指死死抠着坐垫边缘。他浑身僵硬，但是不敢说。
“有什么怕的?我又不吃人。”板青山察觉到路秀明的紧张与无措，说道。
“我……”路秀明张了张嘴，喉咙干得像是塞了团棉花。今天发生的事情，何止是一波三折，简直是一波几折。
被司寇抓的时候，他万籁俱灭，以为自己要坐牢。“操纵邪神偷窃财物”可是个不小的罪名！
等他被放出来的时候，又有点恍恍惚惚，尤其是一个神道士居然骑着电瓶车送他回去。
让他着实感觉不可思议。
神道士那样的人物，不会没有车？怎么骑着破旧的电瓶车？
“以后对于那些会说话的东西注意点。”板青山突然开口，车轮碾过减速带时颠了一下，“凡是会说话的东西，都是想要忽悠你的。”
“那人呢……”路秀明脱口而出。刚一开口他就后悔了，他自己这张嘴就是好说风凉话，所以工作的时候得罪很多人。
“哈！”板青山突然大笑，道袍袖子被风吹得猎猎作响，“人有的时候，还真不是个东西！”
这句玩笑让路秀明紧绷的肩膀突然放松下来。夜风里，他闻到了板青山身上淡淡的檀香味
路秀明觉得板青山好似兄长一般，他小心翼翼地问：“您...您也有这样的感觉？”
“那当然！”板青山的声音里带着笑意：“刚踏入社会的时候，有些事情我看不懂，总觉得这些人太不是玩意了。”
电瓶车转过一个弯，路秀明不自觉地抓住了板青山的衣角。他想起公司里那些两面三刀的同事，鼻子突然有点发酸。
“但是无论别人如何，自己要做自己，而不是跟着别人，人云亦云。”
“此刻的我看你不顺眼没有办法，等我以后发达了，也不会成为第二个你。”板青山话里有话，路秀明却听懂了。
路灯的光斑在两人身上流转，路秀明重重地点了点头。他感觉胸口堵着的那团棉花突然化开了。
他说道：“我觉得这玩意不太靠谱，但他说他是财神。我最近失业，手头有点紧……”
鸿国有关于妖魔邪神的科普，但无奈想占便宜的人太多了。路秀明就是如此，他知道羊头可能有问题，但是他心中存着侥幸。
“我懂。我懂。”板青山说道：“我并没有怪你。年轻的时候，谁都会犯错的。”
“您也是这样的吗？”路秀明听到板青山的话，抬起头问道。
“我年轻的时候，干过的事可比你这严重多了！”板青山轻轻一笑说道。
路秀明不敢问，板青山说道：“当年上学的时候，校长把我拉到礼台上，全校的师生看着我……”
说着说着，他们就快到路秀明家了，板青山忽然说道：“你还没有女朋友吧，不然也不会用斐济杯。”
路秀明脸刷一下子红了，板青山笑道：“都是男人，还害什么羞。我倒是可以给你介绍一个。”
“啊？”路秀明一愣。
“嗯。那是一个书店老板的女儿，知书达理，样貌靓丽。”板青山带着笑意说道。
“这……”路秀明想拒绝，就听到板青山说道：“你明天来东青路钝初书店，看一看不吃亏！”
路秀明有些心动，他与板青山用手机相互加了好友，约了时间。
等到板青山骑着电瓶车消失在街道，他站在老旧的居民楼下，才发现自己真的回到家，不再是审讯室。
回顾这一天的经历，他五味杂陈，五百块钱被当做赃款收走了。到最后他什么都没有得到。
哦，还亏了一个杯子。
那个杯子现在是重要赃物！
真是血亏！
但莫名其妙地，他竟觉得这可能是件好事。夜风吹散了他最后一丝慌张，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奇怪的期待。
也许明天，真的会不一样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