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幽夜寻药

暮色像块浸满尸油的破布，裹住满目疮痍的城市。白言书的体温透过破损的衣物传来，烫得惊人，在我掌心灼出一片焦糊的腐肉。他的意识已经开始涣散，却仍紧攥着我后颈的衣服，指缝间渗出的血珠滴在我溃烂的皮肤上，竟泛起丝丝暖意。

“体温40.2℃，宿主需尽快获取退烧药。“系统的红光在视网膜上跳动，我扯下橱窗里模特身上的破围巾，蘸了蘸积雨水中的尸水，敷在他额头上。腐臭的液体顺着他下巴流进衣领，他却只是含糊地呢喃：“别...丢下我...“

背起他时，我听见自己胯骨发出的“咯咯“声。这具身体的关节处早已腐烂脱节，却奇迹般地支撑着两个人的重量。巷口游荡的三只丧尸突然转头，空洞的眼窝对准我们，喉间发出“嗬嗬“的嘶吼。我立刻抓起脚边腐烂的尸体，将发黑的内脏抹在白言书胸前——那腐肉的触感像泡发的海绵，混着蛆虫在指缝间蠕动。

“呕......“他猛然抽搐，睁开眼时瞳孔因恶心缩成针尖状，却在看到我身后逼近的丧尸时，硬生生将呕吐咽了回去。我冲他比了个“安静“的手势，指尖蹭过他唇畔的秽物，他竟张嘴轻轻咬住我的手指，用犬齿刮去上面的腐泥。

医院的轮廓在街角若隐若现，外墙爬满变异的藤蔓，叶片呈诡异的紫黑色，叶脉间流淌着类似血液的液体。白言书的指尖突然发力，戳向左侧废弃的报刊亭：“那里...下水道...“

下水道的铁门锈蚀严重，我徒手掰断锁扣时，指甲整片脱落。腐水溅进眼窝，却浇不灭视网膜上系统标出的绿色箭头——“急救箱位置：B1层太平间“。白言书的头枕在我肩头，滚烫的呼吸喷在我颈动脉处，那里的皮肤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生出粉色肉芽。

“小心......“他突然抓住我手腕，指尖按在我腕间的桃花胎记上，“三楼有...高阶丧尸...“

太平间的冰柜大开着，里面的尸体都被剜去了心脏，胸腔里塞着变异的植物。我在第三个冰柜底下摸到药瓶，标签上的“布洛芬“字样已经被血浸透。刚要转身，身后的不锈钢推床突然发出“吱呀“声，一具丧尸坐起来，它的头颅被劈开两半，脑浆里竟长出了带锯齿的花苞。

奔跑时我听见自己的脚踝发出断裂声，却不敢停下。变异狮子的喘息声越来越近，那是种混合着铁锈与腐肉的潮湿声响，伴随着骨骼错位的“咔嚓“声——它的前肢已经变异成镰刀状，每一步都在地面犁出深沟。

“接着！“白言书的声音突然清晰，我本能地抬手，一枚冰锥擦着我耳际飞过，正中狮子眉心。那怪物发出震耳欲聋的怒吼，却在看到白言书举起的右手时，浑身颤抖着后退——他掌心正浮着半枚燃烧的黑色晶核，那是属于魔神的气息。

“走！“他踉跄着撞进我怀里，嘴角溢出黑血，却仍用冰刃在墙上刻出箭头，“顶楼...天台...“

医院天台的铁门挂着三把生锈的锁，我用牙齿咬断锁链时，牙龈裂开的血沫滴在白言书手背上。他突然笑了，伸手抹去我唇角的血：“原来...丧尸也会流血...“

天台边缘停着一架破旧的直升机，机舱里堆满了各种药品。我把他安置在座椅上，撕开药瓶时，发现里面还躺着张泛黄的纸条：“给有幸找到这里的人——丧尸的眼泪能治愈任何病毒。“

白言书已经陷入昏迷，额头的桃花胎记亮得惊人。我望着自己掌心的腐肉，那里正渗出一滴浑浊的液体，带着咸涩的铁锈味。系统提示音突然响起：“检测到宿主情感波动，丧尸形态开始进化。“

当那滴眼泪落在白言书伤口上时，我看见他溃烂的皮肤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愈合，露出底下新生的淡粉色肌肤。而我自己的指尖，正长出半透明的指甲，像新生的桃花花瓣。

远处传来黎明的第一声枪响，白言书突然抓住我的手腕，将那枚黑色晶核按进我掌心：“收好它...以后你会需要的...“他的眼神清明如洗，黑化值的红光在系统界面上第一次变成了温和的粉色。

我低头看着掌心的晶核，里面隐约映出两个人的倒影——一个是腐烂的丧尸，一个是浑身黑气的少年，却在彼此的眼中，看见了花开的模样。

系统提示音轻柔地响起：“男主黑化值下降15%，当前进度：20%。检测到宿主特殊能力觉醒：丧尸之泪可净化魔气。“

黎明的微光爬上白言书的眉骨，他后颈的桃花胎记正在逐渐变淡，却在我的腕间，开出了第一朵真正的桃花。花瓣上沾着我的眼泪，晶莹剔透，像这个末世里，第一颗升起的星辰。

我握紧晶核，感受着体内翻涌的力量。原来，最纯净的治愈，从来不是药物，而是跨越种族与生死的羁绊。而我们的故事，才刚刚开始——在这个丧尸横行的世界里，两个被命运诅咒的灵魂，正在用血泪浇灌出希望的花。

雨又下起来了，这次是清甜的春雨。我舔了舔唇角的雨水，尝到了久违的，属于人间的味道。白言书在睡梦中皱起眉头，我轻轻握住他的手，用新生的指甲在他掌心画了朵桃花。

无论前路多么艰险，我都会陪着你，直到魔气散尽，直到桃花盛开。

因为，你是我的劫，也是我的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