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所以你的能力是按星期几轮换的？“苏明媚的圆珠笔在记录本上沙沙作响，笔尖戳破了三张纸——自从齐小星进门，诊所的文具就开始间歇性反重力漂浮。
齐小星掰着手指头数：“周一会飞但必须光脚，周二手指喷火但只对过期食品有效，周三放屁是彩虹色的...“他偷瞄了一眼苏明媚的反应，对方的表情管理堪称职业典范，“周四能听懂狗语但会被猫讨厌，周五...“
“周五怎么样？“苏明媚的笔突然悬浮在离纸面五厘米处，像被无形的手托着。
“周五我的眼泪会变成跳跳糖。“齐小星叹了口气，“昨天尝过了，西瓜味的。“
诊所的空调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自从齐小星住进宿主酒吧的阁楼，他已经记录了整整两周的能力轮换规律。笔记本上画满了乱七八糟的图表，最新一页用红笔圈着个重大发现：“脚臭程度与悬浮高度成正比？？？“
苏明媚放下笔，从抽屉里拿出个像是超市扫码器的东西对准齐小星的脚——今天他确实按规律光着脚，十个脚趾因为尴尬而蜷缩着。仪器“滴“地一声，显示屏跳出数据：【脚气指数：4.7级可支持最大悬浮高度：17.3米】。
“系统判定你的脚臭为动力燃料。“苏明媚推了推眼镜，镜片反射着诡异的光，“建议周一别洗脚。“
齐小星张开嘴又闭上，最终只挤出一句：“你们这个研究是不是有点太具体了？“
“科学需要严谨。“苏明媚从白大褂口袋里掏出个喷雾瓶，“试试这个，脚部情绪稳定剂。薄荷味的。“
齐小星接过瓶子时，手指不小心碰到了苏明媚的手腕。一瞬间，他尝到了巧克力混着辣椒的古怪味道——这是周四能力的副作用，肢体接触会导致味觉共享。上周不小心碰到林小碗时，他尝到了电池酸液味的童年回忆。
“抱歉。“齐小星赶紧缩回手，结果动作太大，整个人飘了起来，屁股卡进了天花板上的消防喷淋头。冷水兜头浇下，苏明媚的白大褂瞬间透明了一半。
“至少今天不是周五。“齐小星试图缓解尴尬，结果眼泪不受控制地涌出来——被冰水刺激的。泪滴在下落过程中结晶成红色小颗粒，噼里啪啦地在地板上弹跳。
苏明媚捏起一颗放进嘴里：“确实是西瓜味。“她的表情像是在参加美食评审，“还有点薄荷后调。“
诊所门突然被撞开，林小碗冲了进来，头发根根直立像是被雷劈过：“蓝眼睛找到酒吧了！老板让你俩赶紧——“她的话戛然而止，瞪大眼睛看着卡在天花板上的齐小星和满地的跳跳糖眼泪，“...我是不是打扰了什么奇怪play？“
十分钟后，三人挤在宿主酒吧的地下室里。这是个用废弃冷库改造的避难所，墙上贴满了能力记录表和通缉令照片——齐小星尴尬地发现自己在红绿灯上卡住的照片也在其中，标注是“99-7-0413反重力型危险等级：会飞的内裤“。
酒吧老板老陈是个能把快乐情绪具现化成鸡尾酒的能力者，此刻正在调一杯冒着紫色烟雾的饮品：“喝下去，能让你暂时忘记自己有多倒霉。“
齐小星接过杯子，液体在杯中自动旋转成漩涡状。他刚抿了一口，就感觉后颈的“99“印记一阵刺痛。墙上的电子钟突然闪烁起来，倒计时从68:00:00跳到了67:59:59。
“所以，“齐小星放下杯子，指着自己制作的“能力日历“，“既然能力有规律，我们能不能利用这个对付蓝眼睛？比如周一把他们引到高空然后突然穿鞋？“
“理论上可行。“苏明媚调出一段监控视频，画面里蓝眼睛特工正在检查被齐小星烧穿的油烟管道，“但他们的学习速度惊人。上周你用过火能力后，他们所有装备都换成了耐火材质。“
林小碗突然举起手机：“最新消息！城南污水处理厂有宿主被回收了！“屏幕上显示着模糊的照片：一团彩色烟雾中，隐约可见挣扎的人形。
齐小星的后颈又刺痛起来。他伸手去摸，发现印记周围的红色脉络已经蔓延到肩胛骨。倒计时无声地跳动着：67:30:00。
“是19号宿主，能力是让金属变软。“老陈擦着酒杯的手在发抖，杯沿结出一层冰霜，“上周他还帮我修好了冰箱...“
地下室陷入沉默。齐小星盯着自己周一那栏的记录，突然有了个荒唐的想法：“如果我的能力可以预测...你们说送外卖怎么样？“
三双眼睛同时看向他。
“周一光脚送餐绝对准时，周三彩虹屁可以当促销手段，周五...“齐小星越说越兴奋，手指无意识地敲打桌面，每次敲击都冒出小小的火星。
“周五给差评的顾客哭一包跳跳糖赔罪？“林小碗接话，头发因为静电而蓬得像蒲公英。
苏明媚的眼镜片上闪过一串数据流：“理论上，利用可预测能力维持生计是宿主常见选择。14号宿主在动物园表演'读懂企鹅心声'，每小时收费200。“
于是第二天，齐小星注册成了外卖骑手。他的接单ID是“牛顿的棺材板“，简介写着：“周一特快专送，绝对不走寻常路“。
首单任务是把披萨送到城北写字楼。齐小星光脚站在楼下，确认了周围没有监控后，深吸一口气——后颈的印记微微发热——然后整个人像氢气球一样飘了起来。
“卧槽比电梯快多了！“他在心里欢呼，灵活地避开空调外机，直奔23楼的窗户。唯一的失误是计算高度时忘了考虑脚臭指数——当他试图在窗外刹车时，已经冲过了头，直接飞到了云层之上。
“您的披萨...呃...在近地轨道...“齐小星对着GPS显示“高度387km“的手机支支吾吾。顾客开窗只看到一片蓝天和缓缓下落的餐盒——里面的夏威夷风情披萨已经冻成了冰砖。
差评如约而至：【配送速度过快，披萨体验了太空旅行，火腿变成了陨石】
齐小星蹲在路边研究差评时，一只黑猫踱步过来，嫌弃地看了他一眼，然后抬起后腿——精准地尿在了他的能力日历上。
“周四能力副作用！“齐小星想躲已经来不及了。猫尿在纸上晕染开来，奇怪的是，被浸湿的部分竟然显现出之前看不到的符号：一系列复杂的数学公式和“99号协议最终阶段“几个小字。
齐小星手忙脚乱地抢救日历，突然听到身后传来冷笑声。蓝眼睛特工不知何时站在了三米外，金属手指间转动着个小型装置：“情绪波动记录仪显示你正处于创业失败的低谷。“
齐小星本能地光脚跳起——周一能力还在有效期——但蓝眼睛早有准备，按下按钮释放出某种声波。齐小星后颈的印记突然剧痛，悬浮能力像被拔了插头一样消失。他重重摔在地上，猫尿浸湿的日历被风吹到蓝眼睛脚边。
“有趣。“蓝眼睛捡起日历，看到显现的符号后瞳孔收缩，“你不知道自己在参与什么，对吧？“他俯下身，金属手指掐住齐小星的下巴，“99号协议不是超能力实验，而是——“
一道电弧突然击中蓝眼睛的手腕。林小碗站在巷口，双手冒着电光：“放开我的外卖员！“
苏明媚从另一个方向出现，手里举着个改装过的消防栓：“情绪稳定剂全量释放！“粉红色烟雾瞬间笼罩了整个街区。等烟雾散去，蓝眼睛已经不见了，只留下地上几道金属刮痕。
“他说99号协议不是超能力实验...“齐小星揉着后颈，发现倒计时变成了67:00:00整。
苏明媚的表情变得异常严肃。她捡起被猫尿浸湿的日历残片，对着阳光查看那些隐藏符号：“我们得加快进度了。宿主酒吧今晚有集会，所有在逃宿主都会到场。“
回酒吧的路上，齐小星收到了外卖平台的封号通知，理由是“违反物理定律“。他苦笑着关上手机，突然注意到苏明媚走路有点跛——白大褂下露出绷带边缘，血迹已经渗到了纱布外。
“你受伤了？什么时候...“
“不重要。“苏明媚加快脚步，但齐小星已经尝到了空气中的铁锈味——周四的味觉共享能力让他尝到了她的疼痛，像含着一把图钉。
林小碗凑过来小声说：“她昨天为了拿回你的能力数据，潜入了蓝眼睛的基地。“她指了指自己的后颈，“他们有种设备能让反向印记宿主生不如死。“
齐小星想起苏明媚那个反向的“99“疤痕。前方的苏明媚突然停下，从口袋里掏出双袜子递给他：“情绪稳定袜，我设计的。周一穿这个能控制悬浮高度。“
袜子是滑稽的火箭图案，脚底位置缝着微型重力锚。齐小星接过时，注意到苏明媚手腕内侧有个新鲜的针孔，周围皮肤呈不正常的蓝色。
“谢谢。“他轻声说，这次小心避开了肢体接触。袜子上有淡淡的柑橘香，和苏明媚头发的味道一样。
酒吧门口贴着今晚集会的海报：“99号宿主互助会第13次例会主题：如何在世界末日保持发型“。海报角落用紫外线笔写着真正的主题：“最终阶段防御计划“。
齐小星的后颈突然刺痛到眼前发黑。倒计时在视网膜上闪烁：66:66:66。这个不祥的数字让所有人都僵住了。
“系统故障？“林小碗不确定地问。
苏明媚的脸色变得煞白：“不，是故意的提示。我们只剩不到三天了。“
黑猫不知何时跟了过来，轻巧地跳上齐小星的肩头——这对讨厌猫的周四来说极不寻常。它叼着日历的最后一片残角，上面隐约可见几个字：“宿主存活率0.99%“。