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雪人 : 第二个冬天
女孩又一次陷入梦中。
梦里的她好像在风雪之中迷失了方向，小小的脑袋迷茫而惶恐，不知去向何处。
朦胧的风雪之中，小小的身影跌跌撞撞。
她几乎能感受到那刺骨的寒风划过脸颊，钻进自己脖颈于衣物间的缝隙，一点一点的侵蚀着自己娇嫩而柔软的身躯。
漫天的雪花咆哮着想要将她卷起，想要将这小小的身子永远留在这片雪原之中。
但那一抹于风雪之中缓缓亮起的微光，令她凝结在眼角的温热停滞，终究没有顺着脸颊滚落于地，没入脚下洁白的蓬松之中。
她看着那缓缓靠近的，孤独而单调的星光，下意识的伸出她快要冻僵了的手掌……
“啊呀！”
冰冷的触感令她惊醒，冷冰冰的手掌在她背上不安而调皮的扭动着，最终在“啪嗒”一声中归于平静。
女孩一手捂着胸前已经感觉到微微滑落的衣物，一手握拳猛地向后挥出。
“停停停，我错啦！”
“我看你就是从来没知道错过啊！”
“诶呀，我这不是想让你解脱束缚嘛。”
“滚啊！”
女孩气愤愤的挥拳，手掌在背上摸索着找到了被自己的‘好闺蜜’挑开的带扣，松了口气。
“哼~真不知道你是吃什么长大的。”
“怎么，你羡慕了？”
女孩白了一眼坐在自己桌上的闺蜜，“也就我能容忍你这样粗鲁的举动了，你这家伙要是被放出去迟早有一天会被当成女hentai被抓走。”
“什么话这是，什么话！我只是想要给每一个被束缚的女性送去解放罢了！”
“你的解放就是如此粗浅的解扣吗！”
“不然咧？”
“你他喵的就是女流氓吧！是的吧？！”
对自己不正经的玩伴使出铁拳制裁后的女孩，这才开始整理起自己凌乱的桌面上四散而逃的画笔，最后放弃一般的将它们一股脑的塞进包里。
“走了。”
“你说你这一股脑全塞包里了还整理桌面有个啥用呢？”
“就你话多是吧？”
闺蜜小小的后退半步，下意识的举手抱头。
“……今天你还要去？”
“当然要去。”女孩点了点头，漆黑的瞳孔中亮起光芒，“走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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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雪顺着被打开的门扉涌进酒馆，却在下一瞬就被壁炉中的火焰温柔的安抚。
女孩走进酒馆之中，脱下沾满雪花的帽子，抖了抖依旧停留在身上的雪花。
“来啦，小焰。”
“嗯，晨曦姐。”女孩轻笑着点了点头，将帽子和围巾取下，挂在门口的衣架上。
这间从她记事起就一直存在的酒馆，到现在已经开过近十五年之久，自称老板娘的晨曦姐却依旧如自己幼时记忆之中那样明媚而阳光。
她也曾怀疑过这位十多年来样貌未曾更改过的晨曦小姐，是否真的如大人们口口相传的那样，是一位来自于遥远而神秘的国度的精灵。
那位已经鲜少露面的巫师小姐，则是一位纯正的巫师。
当然这些口口相传，在最后都变成了人们茶余饭后的谈资……在酒馆里。
女孩有些愣神的盯着依旧温和而阳光的晨曦小姐，捕捉到了她眼角微微皱起的纹。
“怎么了，小焰？”
“没什么…只是感慨晨曦姐还是那么漂亮。”
“哈，你这张小嘴还是一如既往的甜。”晨曦温柔的摸了摸她的脑袋。
这是由她所见证的第十个故事中不可或缺的女主角。
晨曦捏了捏她的脸颊，嘴角扬起一抹若有若无的笑意。
她已经不顾巫师小姐劝阻的将这个故事的开端延后至今日，却也依旧无法改变它势必要开始的决心。
长此以往，或许她也会像那个干涉了故事原有命运，最后不得不依靠口口相传的‘故事’来维持‘神秘’的家伙。
真是令人头疼。
这样下去那块木头就真成木头了……
“晨曦姐？”
“啊，抱歉，弄疼你了吗？”晨曦收回自己依旧白皙的手掌，轻轻拍了拍她的肩膀，“快去找个位置坐下吧，今天的故事……”
“马上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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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沉默着醒来，冰蓝色的瞳看向窗外皑皑的白雪，就像是他沉睡前那样。
世界已经变换了许久，但他却依旧停留在原地。
像是旧时代的残党，如博物馆中熠熠生辉的藏品，闪烁着名为岁月的光芒。
他转过头，看向那依旧燃烧着的壁炉。
沉默许久之后，像多年之前那样伸出手去。
火焰咆哮着吞噬了他苍白的手掌，温热却依旧无法通过肌肤传递到他手心。
他沉默的看着火光中的苍白的手掌，像是冷漠的烧烤摊主，无情的转动着烤架上的食物，只在合乎时宜的阶段，将调料洒落。
许多个令他不眠的日日夜夜里，他就这样盯着自己于烈火之中炙烤的手掌，感受着身体之中令人无法言述的刺骨寒意，期待着那抹炽烈撩过。
“雪人爱上了在冬日里永不停息的壁炉，他们隔着厚重的窗户翩翩起舞，相约着下一个冬季的重逢。”
他收回冒着冷气的手掌，缓缓握紧。
这个故事他曾远远的听到过，在那个灯光昏黄的小道旁。
他有些同情故事里的雪人。
它与不可拥抱的它许下了不可实现的愿望。
这支独属于冬日的舞蹈始终要落下帷幕。
但当下一个冬季来临的时候，雪人还会是那个雪人吗？
他看着那传出故事声的窗户上，映照出的自己。
是否，成为一个雪人，才是最好的结局？
他没有继续再听下去。
风雪将干瘦的身躯遮盖，消隐于山间。
……
回过神来的时候，他已经坐在这里许久。
刚醒的时候，天边还挂着缓缓消散的星光点点。
现在，却已是另一片繁星。
他坐在柔软的床榻之上，又一次闭上眼睛。
耳边却传来了雪地靴在山道上前行的声音。
缓慢而坚定的靠近。
他不得不又一次起身，将放在床边的木柴扔进壁炉之中。
门外传来了女孩气喘吁吁的声音，令他感到莫名的熟悉。
他打开门，看向站在门口，一脸欣喜的女孩。
她喘着粗气，厚厚的羽绒服上满是冰霜和雪花，头顶的毛毡帽子上还残留着穿过灌木丛留下的枯叶。
她漆黑的眸子映出满天的繁星，像是正熊熊燃烧的炉火。
他没来由的感觉有点热，就像是数年前那个冬日的夜晚，那大胆的女孩仅仅是犹豫片刻后便将棒棒糖砸开成两半，将其中半块塞进他嘴里那样。
甜得令骨髓发颤。
他看着站在门前左右晃荡，好奇满满的女孩，忽地愣了愣神。
“雪人爱上了在冬日里永不停息的壁炉，它们隔着窗户在月影下翩翩起舞。
雪人的内心无比欢愉，它肆意的摆动着身躯。在这冬日将近的夜晚，期待着……”
第二个冬天的降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