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困兽犹斗

凉州城张氏祠堂已成鬼域，九根铸铁蟠龙柱按九宫方位矗立，柱身刻满反写的《孝经》。赵无极的朱砂符咒贴满祖宗牌位，香炉里插着七柄倒悬的桃木剑。中央天井处摆着口青铜巨鼎，鼎中绿火烹煮着张锋母亲的尸身——她的双手仍保持护犊姿势，指骨深深抠入鼎壁。

“好侄儿，这可是本相特意为你备的归巢宴。“赵无极的山河扇轻摇，鼎中尸油突然爆燃。火舌舔舐着悬在梁间的三百张人皮，每张皮上都刺着张氏族谱姓名。

张锋的刀鞘在掌心捏出裂痕，青鳞刀感应到至亲受辱，刀身腾起幽蓝鬼火。萧寒扯下染血的绷带缠紧剑柄：“老贼在鼎底埋了雷火弹，要毁尸灭迹。“

第一声丧钟响起时，蟠龙柱开始顺时针旋转。赵无极的幻影从四面八方浮现，诵经声夹杂着张家亡魂的哀嚎。小六刚踏入生门，地面突然刺出骨矛阵——那些矛尖竟是他昨日折断的箭簇熔铸！

“坎位水生木，震宫雷破金。“阿沅的残魂突然显形，半透明的指尖点在张锋眉心，“用你母亲的发簪刺离位龙睛！“

张锋旋身避开火柱，簪尖刺入龙目的刹那，鼎中爆出冲天绿焰。母亲尸身突然睁眼，腐烂的声带挤出嘶吼：“锋儿快走！“

赵无极的真身从牌位后转出，山河扇展成满月：“母子重逢，怎能不喝交杯酒？“扇面墨迹化作锁链缠住张锋，将他拽向沸腾的尸油鼎！

青鳞刀脱手插入祠堂匾额，刀身裂纹中迸出血色光芒。初代镇北王的虚影拔地而起，挥手间九根蟠龙柱尽数崩毁。张锋左眼突然灼痛难当，视线所及处，赵无极的经脉运行清晰可见。

“孤星照命，破军浴血...“苍老的叹息在虚空回荡。张锋本能地使出失传的“贪狼噬日“，刀气凝成银色巨狼扑向山河扇。两股力量相撞的瞬间，祠堂地砖层层掀飞，露出下方埋藏的婴儿骸骨坑。

赵无极的假面碎裂，露出半张焦黑骷髅脸：“原来你这杂种真是...“话音未落，李婉儿的鱼肠剑已穿透他后心。皇城司影卫如黑潮涌入院落，他们胸前的徽记却是北莽狼头！

硝烟散尽时，祠堂已成废墟。张锋摸索着捡起左眼球——它在爆炸中化为琉璃珠，内嵌着微型北疆地图。萧寒跪在剑冢碎片中，丹田处插着半截扇骨：“老子这辈子...值了...“

李婉儿掀开袖口，腕间蛇形烙印与鼎中尸油的纹路吻合：“当年被调换的皇子不止一人。“她将玉玺砸向青铜鼎，鼎身裂纹中渗出金色血液——正是张锋在幻境所见婴儿的胎发！

阿沅的残魂最后看了眼水晶襁褓，化作荧光融入青鳞刀。刀柄处的家徽开始变异，逐渐显现出北莽皇室的狼图腾。废墟深处传来初代镇北王的叹息：“贪狼星现，这天下...要易主了...“

三个月后，流民军在苍狼山崛起。首领总以铁面示人，左眼蒙着绣有燕返十八式的黑缎。军师是个戴修罗面具的白发剑客，终日抱着柄布满裂痕的长剑。每逢月圆之夜，营地会传来婴儿啼哭，守兵们说那是贪狼星在吮吸月光。

凉州城外的乱葬岗上，赵无极的头颅突然睁开独眼。泥土下的手指微微抽动，不远处，刻着张氏族徽的墓碑正渗出鲜血，汇成四个狰狞大字：

天下共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