祭坛之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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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埃米尔[1]·奥马尔可汗的女奴

萨利赫·马赫杜姆既是一位老师也是伊玛目[2],按照当时的历法,他从希吉拉[3]1230年到1290年一直居住在“天堂之城浩罕”,并在那里经营着一所学校。

萨利赫·马赫杜姆出身于最高神职人员——乌里玛之家:他的祖父在阿利姆可汗和奥马尔可汗[4]在位期间担任律师和法官,他的父亲在浩罕的马达里可汗神学院[5]任教多年。总而言之,马赫杜姆的祖先都是有头有脸的达官贵人。然而,祖先的这份荣耀却没能传到萨利赫·马赫杜姆这里,它伴随着马达里可汗的死戛然而止。事情就是这样发生的。

那些熟悉浩罕汗国历史的人可能知道,奥马尔可汗在垂暮之年爱上了一个非常年轻的女奴。由于她还未成年,因此无法与她缔结合法的婚姻。奥马尔可汗直到死也没有实现自己的愿望,后来,他的儿子马达里可汗即位。几年过去之后,奴隶成年了,她的美丽更胜从前一百倍。马达里可汗也爱上了她。年轻的可汗密切关注着这个在宫里长大的女孩,但是……

根据史料记载,马达里可汗被这爱情的熊熊烈火痛苦地折磨了很久,因为乌里玛[6]不允许他娶自己心爱的人,在他看来,可汗心爱的人是他的继母,也就等同于他的母亲。乌里玛说:“的确,您父亲没有娶这个奴隶,但他有娶她的打算。因此,她是您的继母,几乎就是您母亲。根据沙利亚[7],不允许您成为她的丈夫。”

为了达成自己的目标,马达里可汗忍住悲伤,逐渐开始罢免高位的旧伊玛目,并扶植新人上位。几年后,他再次向乌里玛提出结婚的请求。

当然,这些刚刚尝到高官厚禄甜头的新人们无法抗拒他们恩主的愿望。他们宣称:“伊斯兰教只承认遵循本教法典的婚姻是合法的。您已故的父亲只是说他‘想结婚’,但没有说他已经‘结婚了’。所以,作为穆斯林的统治者,与属于您的女奴结婚完全是合理和合法的。根据伊斯兰教教义,这甚至是一件善事。”乌里玛按照可汗的要求签发了法特瓦[8],签上了名字:已故法学家之子——某某,或已故穆达里斯[9]的儿子——某某,并盖上自己的印章。马达里可汗举办了一场盛大的婚礼,实现了自己的愿望。

奥马尔可汗的女奴拥有惊为天人美貌的流言早就传到了布哈拉汗国的埃米尔·巴赫杜尔汗那里。

他垂涎这个美人已久,连往嘴里塞纳斯威[10]的时候,都在想着她。他无数次绞尽脑汁想要得到她。马达里可汗娶她为妻的消息激怒了这个埃米尔。

满腔怒火的埃米尔·巴赫杜尔汗立即把他所有的乌里玛、法学家、伊斯兰教律法专家等人召集到跟前,向他们通报了马达里可汗的无耻行径,并要求为圣战起草判决书。贤人们有的完成了小净[11],有的没进行小净仪式。有的明白了事情的原委,有的什么也不明白,他们立即起草了这样一份判决书:

根据伊斯兰教法典,作为穆斯林首领的埃米尔有责任坚定地捍卫伊斯兰教,并履行其所有教义。凡是稍有背离宗教教义的人就不能成为埃米尔,也不能做伊斯兰教人民的统治者,而必须被视为叛教者。愿真主怜悯我们!

如今,费尔干纳山谷和突厥斯坦的统治者埃米尔·穆罕默德·阿里(马达里)可汗娶了母亲的情敌,也就是他父亲想娶的女人,换句话说,他娶了继母,根据伊斯兰教法典,继母和养育自己的生母具有同等地位。愿真主怜悯我们!

根据《古兰经》和《圣训》[12]的神圣指示,在所有尊敬的伊斯兰教信徒和乌里玛眼中,马达里可汗确实是叛教者。作为信徒之首的埃米尔和每个穆斯林都有责任杀死这些卑鄙的叛教者。

埃米尔·巴赫杜尔汗对这份判决采取了“公正客观”的态度,并立即以“信仰卫士”的身份率领全军奔赴费尔干纳。

浩罕汗国的可汗如何与虔诚的埃米尔·巴赫杜尔汗作战,双方在这场战役中死伤多少,我们并不感兴趣。对我们来说,重要的是马达里可汗被埃米尔·巴赫杜尔汗击败并处决了。

允许马达里可汗结婚的浩罕神职人员受到了严惩,许多人被剥夺了神职称号,另一些人则逃之夭夭。埃米尔·巴赫杜尔汗任命自己的亲信做费尔干纳的统治者,并带着美丽的女奴,以一个胜利者的姿态声势浩大地返回了布哈拉。

不巧的是,萨利赫·马赫杜姆的父亲是帮马达里可汗写判决书的人之一,埃米尔·巴赫杜尔汗也剥夺了他的神职称号。此后不久,他就去世了,他们家族的荣耀和所有特权也就此结束,因为从那时起,费尔干纳的统治者一直是布哈拉汗国埃米尔的傀儡,以前在马达里可汗手下做事的所有神职人员都得不到重用。


[1] 埃米尔:某些伊斯兰教及非洲国家统治者的称号,在当今阿拉伯国家中又用以称呼王子、君主或酋长。

[2] 伊玛目:伊斯兰教的高级神职人员(教长、执行教长)。

[3] 希吉拉:希吉拉是穆斯林纪元方式。希吉拉1230—1290年,相当于公元1814—1873年。

[4] 阿利姆可汗和奥马尔可汗:都是浩罕可汗,阿利姆可汗在位时间是1800—1809年,奥马尔可汗在位时间是1809—1822年。

[5] 马达里可汗神学院:这是一所由穆罕默德·阿里(马达里可汗)创立的穆斯林高校,可汗在位的时间是1822—1842年。

[6] 乌里玛:伊斯兰教最高神职人员。

[7] 沙利亚:穆斯林法律,伊斯兰教法典。

[8] 法特瓦:判决(伊斯兰教法官根据本教法学派的基本原则和案例作出的判决)。

[9] 穆达里斯:宗教学校里德高望重的老师。

[10] 纳斯威:一种咀嚼的烟草。

[11] 穆斯林一般在礼拜或重要事件之前均须完成小净。

[12] 这里指的是《古兰经》和《圣训》中讲述的穆斯林传统的故事,伊斯兰教的法律就是根据这些故事制定的。